少妇空姐 尧山堂外纪 卷二十二·唐 -- 卷二十五·唐

卷二十二·唐

【文皇世民】  〔皇帝虬须壮冠，东谈主号“髭圣”。蜀御容院僧有唐十八帝真像，院僧见神舜为高祖少妇空姐，即题其次云：“曾祖太宗，祖高宗。”宋赵清献公至院，命公差刮去“曾祖”“祖”三字。〕

太宗在洛阳，幸积翠池，宴五品以上。太宗曰：“今兹年数大登，水潦不可为害，六合既安，边方静息，因此农隙，与公等举酒。”酒既酣，各赋一事。太宗赋《尚书》曰：“日晏玩百篇，临灯披五典。夏康既逸豫，商辛亦沦落。恣情昏主多，平正明君鲜。灭身资累恶，成名由积善。”魏征赋西汉曰：“受来临轵谈，争长趣鸿门。驱传渭桥上，不雅兵细柳屯。夜燕经百谷，朝游出杜原。终藉叔孙礼，方知皇帝尊。”太宗曰：“魏征每言，必约我以礼。”

太宗宴玄武门，作飞白字赐群臣，或乘酒争取于帝前。散骑常侍刘洎登御床引手得之，帝笑曰：“昔闻婕妤辞辇，今见常侍登床。”

太宗征辽，行至定州，路侧有一鬼，衣黄衣，立高冢上，神彩特异。太宗遣使问之，答曰：“我昔胜君昔，君今胜我今。繁荣各别代，何用苦追寻！”言讫不见。问之，乃慕容垂墓也。

帝幸灵州，时破薛延拖，回纥诸部遣使入贡，乞置讼事。上为诗序其事，曰：“雪恨酬百王，除凶报千古。”公卿请勒石于灵州，从之。

辛郁旧名太公，弱冠，遭太宗于行所，问“何东谈主？”曰：“辛太公。”太宗曰：“如何旧太公？”郁曰：“旧太公八十始遇文王，臣今适年十八已遇陛下，过之远矣。”太宗悦，命直中书。

谢赠友东谈主诗曰：“芳洲有杜若，不错订佳期。清风动帘夜，孤月照窗时。安得同联袂，酌酒赋新诗。”贞不雅中，医局求杜若，度支郎乃下坊州令贡，州判司报云：“坊州不出杜若，应由谢诗误。郎官如斯判事，岂不畏二十八宿笑东谈主耶！”太宗闻之大笑。判司改雍州法律证实，度支郎免官。

徐孝德女八岁能文，父使拟《离骚》为《小山》篇云：“仰幽岩兮流盼，抚桂枝兮凝想。将千龄兮此遇，君何为兮独往？”太宗闻之，召为才东谈主，即徐贤妃也。

太宗尝召徐贤妃不至，怒之，贤妃进诗曰：“朝来临镜台，妆罢且犹豫。令嫒始一笑，一召讵能来！”(贤妃名惠，湖州东谈主，长安崇圣寺有贤妃妆殿。)

【孔绍安】  〔在隋时与孙万寿以文辞称，时谓“孔孙”。〕

伟业末，高祖讨贼河东，孔绍安监其军，深见接遇。及受禅，绍安自洛尘凡行来奔，拜内史舍东谈主。时夏侯端亦尝为御史，先来归，授通知监。绍安因侍宴咏石榴以寓意，曰：“可惜庭中树，移根逐汉臣。只为时来晚，吐花不足春。”时东谈主称之。

【李百药】  〔字重规，定州东谈主。隋内史令德林子也。幼多病，祖母因以百药为名。〕

李百药七岁能属文，父德林尝与其友陆、马元熙宴集，读徐陵文曰：“既取成周之禾，将刈琅琊之稻。”并不知其事。百药时侍立，进曰：“《传》称'禹阝东谈主藉稻’。杜预注曰：'禹阝国在琅琊开阳。’”禹阝等大惊异之，皆曰：“此儿神童也。”

李百药《少年词》云：“始酌文君酒，新吹弄玉箫。少年不怡悦，何以尽芳朝。令嫒笑内部，一搦掌中腰。挂冠岂惮宿，迎拜不胜娇。传话少年子，无辞归路遥。”

李百药《咏萤火示情东谈主》云：“窗里怜灯暗，阶前畏月明。不辞逢露湿，只为重宵行。”

【崔信明】  〔青州益都东谈主。五月五日生，日方中，有异雀鸣集庭柱，太史令史良占曰：“五日为火，火主离，离为文，日中，文之盛也。雀五色而鸣，此儿将以文显。”伟业中，为尧城令，窦建德僭号，招之，抵挡，隐太行山。〕

武德时，崔信明有诗名，尝矜其文，谓过李百药。荥阳郑世翼遇之江中，谓曰：“闻公有'枫落吴江冷’，愿见其余。”信明怡然，多出众篇。世翼览未终，曰：“所见不逮所闻。”投诸水，引舟去。

【崔善为】  〔令狐德欲补正历代史，诏各差官主修一代，善为与孔绍安主修梁。〕

武德中，崔善为历尚书左丞，甚得时誉。诸曹恶其聪察，因其身短而伛，嘲之曰：“崔子曲如钩，随例得封侯。上全五项，胸前别有头。”高祖闻，劳勉之，因购流言者加其罪。

【虞世南】  〔太宗初为秦王，高祖以其功大，特置天策上将，开天策府，世南等十八东谈主为学士。预其选者，时东谈主谓之“登瀛洲”。太宗尝作宫体诗，使世南赓和，虞曰：“圣作诚工，然体非雅正。臣恐此诗一传，六合风靡。”帝曰：“朕试卿尔。”后帝为诗一篇，述古兴一火，既而叹曰：“钟子期死，伯牙不复饱读琴。朕此诗何所示耶！”敕储遂良即永兴灵坐焚之。〕

虞永兴有《织锦曲》，分明是一幅织锦图。其辞曰：“寒闺织素锦，含怨敛双蛾。综新友缕涩，经脆断丝多。衣香逐举袖，钏动应鸣梭。还恐栽缝罢，无信往交河。”

【许敬宗】  〔字延族，十八学士之一。性轻，见东谈主多忘之。或谓其不聪，乃曰：“卿自难记，若遇曹、刘、沈、谢，黢黑摸着，亦自可识也？”又奢豪，尝造飞楼七十间，令妓女走马其上，合计戏乐。〕

杨念念玄为吏部侍郎，恃外戚之贵，待选流多不以礼而摒除之，为选东谈主夏侯彪所讼，御史中丞郎余庆弹奏免。许敬宗曰：“固知杨吏部之败也。”或问之，许曰：“一彪一狼，共着一羊，不败何待？”

许敬宗孙彦伯，昂子也，颇有文，敬宗晚年不复动笔，凡大典册，悉彦伯为之。尝戏昂曰：“吾儿不足若儿。”答曰：“渠父不如昂父。”

虞永兴子昶无才术，历将作少匠、工部侍郎，许敬宗曰：“来护儿儿作相，虞世南儿作匠，文武岂有种耶！”(护儿儿谓来济。)

【杜淹】  〔与韦福嗣为莫逆友，开皇中，相与谋曰：“主上好嘉遁，苏威以幽东谈方针擢，盍各效之？”乃俱入太白，佯言隐逸。隋文帝闻之，谪戍江表。后还乡里，以经书自娱。伟业末，为御史中丞。洛阳平，将委质于隐太子。房玄龄恐资敌，因启用之。〕

杜淹为天策府兵曹，太宗戡内难，合计御史医师，因咏鸡甚赤诚，其诗曰：“寒食东郊谈，阳沟竞出笼。花冠偏照日，芥羽正生风。顾敌老友勇，先鸣觉气雄。长翘频扫阵，利距屡通中。飞毛遍绿野，沥血清芳业。虽言百投降，会自不论功。”

初，杜淹见袁天纲于洛，天纲谓曰：“兰台竖立，学堂盛大。”又曰：“二十年外，终恐责黜，暂去即还。”武德六年，以善隐太子，配流隽州。淹至益州，见天纲曰：“洛邑之言，何其神也！”天纲曰：“不久即回。”至九年六月召入。天纲曰：“杜公至京师，即得三品要职。”淹至京，拜御史医师、检校吏部尚书，因赠天纲诗曰：“伊、吕深可慕，松、乔定是虚。系风终不得，脱屣欲安如。且珍纨素好意思，当与薛萝疏。既逢杨知足，非复久频频。”

【温彦博】  〔字大临。与兄大雅、弟大有俱师王通，体裁知名。薛谈衡见之，叹曰：“三东谈主者，皆卿相材也。”武德中，大雅迁黄门侍郎，而彦博亦为中书侍郎，对管华近，帝谓曰：“我起晋阳，为卿一门耳。”。〕

温彦博为仆射，有裴略宿卫考满，兵部试判，为错一字落选，此东谈主即彦博处披诉。彦博其时共杜如晦坐，不睬其诉。此东谈主即云：“年少以来，自许明辨。至于通传谈话，堪作通事舍东谈主。并解作文章，兼能嘲戏。”彦博始回意共语，时厅前有竹，即令嘲竹，应声嘲曰：“竹，风吹青庄重。凌冬叶不凋，经春子不熟。谦恭未能待国士，皮上何须生节目？”彦博大喜，即云：“既解通传谈话，可传语与厅前屏墙。”此东谈主走至屏前，高声语曰：“方今圣主持智，辟四门以待士。君是何物东谈主在此？”因复嘲曰：“高下八九尺，东西六七步。突兀当厅坐，若干遮贤路？”咏毕即推倒。彦博云：“此意着膊。”此东谈主云：“非但著膊，亦乃著肚。”当为杜如晦在坐，有此言。彦博、如晦俱大欢笑，即令送吏部与官。

【欧阳询】  〔字信本，长沙汨罗东谈主。官太子率更令。尝行见古碑，是索靖书，驻马不雅之良久，而去数百步复还，下马伫立，疲困，则布毯坐不雅，因宿其下，三日乃去。子通早孤，及长，求父名胜，刻意临仿数年，书亚于询。父子皆号“大小欧阳”。〕

欧阳询为东谈主瘦小，极甚寝陋，而灵敏绝伦。太宗尝宴近臣，互令玩弄合计文娱。长孙无忌先嘲询曰：“耸膊成山字，埋肩不出面。谁令麟阁上，画此一猕猴。”询应声曰：“缩头连背暖，漫裆畏肚寒。只缘心浑浑，是以面团团。”太宗笑曰：“询殊不畏皇后闻耶。”(文德皇后丧，百官衰，询描写丑异，众共指之，许敬宗见而大笑，为御史所劾，左授洪州司马。)

宋国公萧不明射，九月九日，太宗赐射，箭俱不着垛，一无所获。欧阳询作诗嘲之曰：“急风吹缓箭，弱臂挽强弓。欲上翻垂下，应西还向东。十回俱着地，两手并擎空。借问谁为此？多应是宋公。”(尝侍宴，大批谓近臣曰：“自知一座最贵者先把酒。”时长孙无忌、房玄龄相顾未言，引手取杯，帝问曰：“卿有何说？”对曰：“臣是粱朝皇帝儿、隋室皇后弟、唐朝左仆射、皇帝亲家翁。”太宗拊掌，极欢而罢。)

【长孙无忌】  〔字玄同，长孙皇后弟也。〕

长孙无忌《新曲》云：“家住朝歌下，(句)早传名。合伙来游淇水上，(句)旧时情。(句)玉佩金钿随步动，云罗雾逐风轻。转目机心悬自许，何须更待听琴声。”又一曲云：“回雪凌波游洛浦，(句)遇陈玉。(句)婉约娉婷工语笑，(句)侍兰房。(句)芙蓉绮帐开还掩，翡翠珠被烂皆光。长愿今宵奉神采，不爱闻箫逐凤皇。”

长孙玄同尝为摄祭官，于坛所清斋，玄同在幕内坐，有犬来，遗粪秽于墙上，玄同乃取支床砖自击之，傍东谈主怪其率，问曰：“何为自彻支床砖打狗？”玄同曰：“可不闻'苟利社稷，专之亦可’。”

贾嘉隐年七岁，以神童召见，时长孙无忌、徐司空于朝堂立语，徐戏之曰：“吾所倚何树？”嘉隐云：“松树”。徐曰：“此槐也，何言松？”嘉隐云：“以公配木，何得非松？”长孙复问：“吾所倚何树？”曰：“槐树。”公曰：“汝不可复矫对耶？”嘉隐曰：“何烦矫对，但取其鬼木耳。”徐叹曰：“此赤子作獠面，何得如斯理智？”嘉隐云：“胡头尚为宰相，獠面何废理智？”徐状胡，故谑之。

【萧翼】  〔真名世翼，梁元帝曾孙，华县东谈主。太宗时为监察御史。〕

萧翼奉敕取羲之《兰亭序》真货于越僧辨才。翼初作北东谈主南游，一见款密，留宿，设缸面酒酣乐之。后探韵赋诗，才探“来”字，诗云：“初酝一缸开，新知万里来。披云同落莫，步月共犹豫。夜久孤琴念念，风长旅雁哀。非君有秘术，谁照不燃灰？”翼探“招”字，诗云：“再会款良霄，殷勤荷胜招。弥天俄若旧，初地异成遥。酒蚁倾还泛，心猿躁似调。淮怜失群翼，长若业风飘。”既而以术取其书归。(辨才，智永弟子。江东“缸面”，犹河北曰“瓮头”，盖初熟酒。)

【李义甫】  〔与来济同期，以文显，时称“来李”。貌柔恭，心偏忌，时号“笑中刀”。又以柔而害，初号李猫。〕

贞不雅中，李义甫八岁，以神童至京师，李大亮、刘洎荐之也。太宗在上林苑，召令咏鸟。李赋诗曰：“日里朝彩，琴中伴夜啼。上林如许树，不借一枝栖。”帝曰：“当以全树借于，岂止一枝！”(高宗朝，义甫为右相，尝擅杀寺丞毕正义，王义方庭劾之，弹文有“昔事马周，分桃见宠；后交刘洎，割袖承恩”等语。)

李义甫尝赋诗云：“镂月为歌扇，裁云作舞衣。自怜回雪影，好取洛川归。”有枣强尉张怀庆好偷窃名士文章，乃增二字为七言云：“生情镂月为歌扇，出性裁云作舞衣。照鉴自怜回雪影，来时好取洛川归。”时东谈主谓之“活剥张昌龄，生吞郭正一。”

【上官仪】  〔字游韵。幼为和尚，贞不雅初擢第。太宗每为文，遣仪视草。尤工诗，东谈主谓为：“上官体。”麟德初，坐梁王忠事坐牢死。中宗追赠中书令，以其女孙为昭容。〕

高宗承贞不雅之后，六合无事，上官侍郎仪独持国政，尝凌晨入朝，巡洛水堤，步月徐辔，咏诗云：“脉脉广川流，驱马历长洲。鹊飞山月晓，蝉噪野风秋。”音韵澄清，群公望之犹伟人焉。

【阎立本】  〔贞不雅中主爵郎中，总章元年拜相。〕

高宗朝，姜恪为左相，阎立本为右相。时姜以边将建功，立本最善图画。时东谈主以《千字文》为之语曰：“左相'宣威沙漠’，右相'驰誉图画’”。

【郝处俊】  〔高宗朝中书令，议使天后居摄，以处俊谏乃止。〕

长安护理坊，兵部侍郎许钦明宅，与中书令郝处俊乡党亲族，两家子弟类多丑陋，而盛饰车马以游里巷，京洛为之语曰：“穿戴好，仪不雅恶。不姓许，即姓郝。”

【杜易简】  〔监察御史。〕

格辅元拜监察，迁殿中，充使，次龙门遇盗，行装都尽，袒被而坐。杜易简戏咏之曰：“有耻宿龙门，精彩先瞰浑。眼瘦呈近店，睡响彻遥林。捋曩将旧识，掣被异新婚。淮言骢马使，翻作蛰熊蹲。”

【王勃】  〔字子安。与兄勔、剧皆有才名。杜易简称为“三株树”。麟德初，沛王召勃署府修撰。时诸王方共斗鸡，勃戏为《沛王檄英王鸡》。高宗见之震怒，曰：“此殆交构之渐。”即日窜。勃尝读《易》，夜梦有告者曰：“易有太极，子勉念念之。”寤而作《易》，进展数篇，至《晋卦》止。又作《唐家千岁历》。〕

王勃父福峙迁交令，勃年十三，往省之，阻风，泊舟马当山下，去南昌七百里。梦见水府元君曰：“当助清风一帆。”昧爽遂抵南昌。时都督阎伯屿重修滕王阁，九日大会，勃与宴。阎宿命其婿吴子章作序夸客，因出笔纸遍请坐客，皆莫敢当。至勃，汛然不辞。阎怒起更衣，遣吏伺其文辄报。初报曰：“南昌故郡，洪都新府。”阎曰：“此须生常谭耳。”次曰：“星分翼轸，地接衡庐。”阎沉呤移晷。至“落霞与孤鹜皆飞，秋水共长天一色”。乃瞿然曰：“天才也。”因请成文，极欢而罢。(勃尝梦东谈主遗墨盈袖，自是文章日进。为丈，先磨墨数升，引被覆面而卧，忽起书之。初不加点，时谓腹藁。围棋率下四子，成一首诗，勃犹诧之，向东谈主曰：“吾材夺造化，虽一时之间，百用亦可。”所至请托为文，金帛丰积，东谈主谓心织舌耕。)

【杨炯】  〔盈川令。高宗朝，王勃与炯及卢照邻、骆宾王，皆以文章皆名，号“四杰”。海内称“王、杨、卢、骆。”炯叹曰：“吾愧在卢前，耻居王后。”炯每呼朝士为麒麟楦，或问之，曰：“今假弄麒麟者，必修饰其形，覆之驴上，宛然异物，及去其皮，如故驴耳。”。〕

杨盈川为文，好以古东谈主姓名连用，如“张平子之略谈，陆士衡之所记。”“潘安仁宜其陋矣，仲长统何足知之。”时号为“点鬼簿”。

杨盈川有侄女曰容华，能诗赋，《新妆》五言云：“宿鸟惊眠罢，房栊乘晓开。凤钗金作镂，鸾镜玉为台。妆似临池出，东谈主疑月下来。自怜终不见，死去复犹豫。”

【卢照邻】  〔字升之。初授邓王府典签，王甚知之，尝语诸东谈主曰：“此寡东谈主相如也。”后拜新都尉，因染风疾去官，足挛，一手又废，乃居具茨山下，自合计高宗尚吏，己独儒，武后尚法，己独黄老。后封嵩山，屡聘贤士，独己废。著《五悲文》。〕

卢照邻狱中学骚体一章云：“夫何秋夜之冷凌弃兮，皎晶悠悠而太长。圜户杳其深幽兮，愁东谈主披此严霜。见天河之西落，闻鸿雁之南翔。山有桂兮桂有芳，心念念君兮君不将。忧与忧兮相积，欢与欢兮两忘。风褭褭兮木纷纷，凋绿叶兮吹白云。寸步沉兮不相闻，念念令郎兮日将曛。林已暮兮鸟群飞，重门掩兮东谈主径稀。万族皆有所托兮，蹇独滞留而不归。”

【骆宾王】  〔字宾王，义乌东谈主，临海丞。〕

骆丞七岁能诗，《咏鹅》云：“鹅鹅，曲项向天歌。白毛浮绿水，红掌拨青波。”

骆丞文好以数对，如“秦地重关一百二，汉家离宫三十六。”号为“算博士。”

徐敬业欲起兵，署宾王为府属，令画计取中书令裴炎同事。宾王足踏壁静念念，食顷，乃为谣曰：“一派火，两片火，绯衣赤子当殿坐。”教炎庄上赤子诵之，并都下孺子皆唱。炎乃访学者令解之。召宾王至，数啖以宝物锦绮，又赂以音乐、妓女、骏马，皆不言。乃将古忠臣义士图共不雅之，见司马宣王，宾王然起曰：“此强人丈夫也。”即说自古大臣在朝，多移社稷。炎大喜。宾王曰：“但不知谣谶如何耳？”炎语以流言“片片火”之事。宾王即下，北面拜曰：“此真东谈主也。”遂与敬业等协谋杨州。兵起，炎从内应，与敬业等书，唯有“青鹅”字，东谈主有告者，朝臣莫之能解，则天曰：“此'青’字者，十二月。'鹅’字者，我自与也。”遂诛炎。敬业等寻败。

骆丞在徐敬业府为敬业檄武后罪孽，武氏览及“蛾眉不肯让东谈主，媚惑偏能惑主”，浅笑辛苦。至“一抔之土未干，六尺之托安在？”起火曰：“宰相何得失如斯东谈主。”(郭弘霸自陈讨徐敬业，誓抽其筋，食其肉，饮其血，绝其髓。武后大悦，授御史。时号“四其御史。”)

骆丞之败也，削发削发灵隐寺中。宋之问自谪所还至江南，游灵隐寺，夜月极明，在长廊行吟曰：“鹫岭郁，龙宫锁孤苦。”句未属，有老衲点长明灯问曰：“少除夕久不寐，而吟讽甚苦，何耶？”之问曰：“适欲题此寺，而兴念念不属。”僧请吟上联，即曰：“何不云'楼不雅沧海日，门对浙江潮。’”之问骇怪，讶其遒丽，遂续终篇曰：“桂子月中落，天香云外飘。扪萝登塔还，刳木取泉遥。霜薄花更发，冰轻叶未凋。待入天台路，看余度石桥。”迟明更访之不复见矣。寺僧有知者曰：“此骆宾王也。”(当敬业之败，与宾王俱逃，捕不获。将帅虑失大魁，得只怕罪，时死者数万，因求类二东谈主者函首以献，故敬业得为衡山僧，年九十余乃卒。宾王亦削发削发，偏游名山以终。)

【李荣】。〕

京城流俗，僧谈常争二教优劣，迹相非斥。总章中，兴善寺灾，尊像荡尽。东明不雅羽士李荣因咏之曰：“谈善何曾善，云兴遂不兴。如来烧亦尽，唯有一群僧。”时东谈主虽赏荣诗，然宣称从此而减。

卷二十三·唐

【武后】  〔高宗时，六合诸州进雌鸡变为雄者甚多，或半已化半未化，乃则天正位之兆。唐东谈主目则天之世曰“北朝”。后初称周，方具告天册文，有吏东谈方针“大周”字上有两仙童，长二三寸，执刀划削，斯须视之失去“周”字。东谈主知唐必报恩。〕

武后天授二年腊，卿绝顶诈称上苑花发，请幸，则天许之。寻疑有异图，乃遣使宣诏曰：“明朝游上苑，火急报春知。花须连夜发，莫待晚风吹。”于是凌晨名花布苑，群臣咸服其异。(后初诞之夕，雌雉皆雊。右手有黑毫，引之尺余。)

高宗有八子，天后所生者四东谈主，利己自而睿宗最幼。长曰弘，为太子，仁明孝友。后方图称制，毒杀之，而立次子贤。贤日忧惕，每侍上，不敢有言，乃作乐章，使工歌之，欲以感悟上及后，其辞曰：“种瓜黄台下，瓜熟子离离。一摘使瓜好，再摘使瓜稀。三摘尚云可，四摘抱蔓归。”天后不听，贤卒斥死黔中。

太平公主，武后所生，后爱之，倾诸女。帝择薛绍尚之，假万年县为婚馆，门隘不可容翟车，有司毁垣以入。自兴安门设燎相属，谈樾为枯。其时群臣刘讳之诗云：“梦梓光青陛，桃蔼紫宫。”元万顷云：“离元应春夕，帝子降秋期。”任奉古云：“帝子升青陛，王姬降紫宸。”郭正一云：“桂宫初服冕，兰掖早生笄。”皆纳妃出降之意。(初后未正位时，多引体裁之士万顷、之等，使之撰《列女传》等书，密令参决表奏，以分相权。时东谈主谓之“北门学士”。)

如意中，有九岁女子能诗，则天试之，皆应声而就。其兄辞去，则天令作诗送兄，遂赋云：“别路云初起，离亭叶正飞。所嗟东谈主异雁，不作一行归。”

【中宗显】  〔天后废于房陵，仰天而叹，因抛一石空中，心祝之曰：“我复帝，此石不坠。”其石遂为树枝勾挂。卒复位。读中宗纪，令东谈主懑懑气塞，惟于诗谈，似有小助。至离宫列席，恍悟佳侯，使才士操觚，按次称赏，亦是东谈主主快事。〕

景龙二年，中宗《登骊山高顶》诗云：“四郊秦汉国，八水君主都。阊阖雄里闸，城阙壮范围。贯渭称天邑，含岐实奥区。金门披玉馆。因此识黄图。”帝自题序，末云：“东谈主题四韵，后罚三杯。”日暮成者五六东谈主，余皆罚酒。

景龙三年九月九日，中宗同房渭亭，登高着云：“九日正乘秋，三杯兴已周。泛桂迎钅尊满，吹花向酒浮。长房萸早熟，彭泽菊初收。何藉龙沙上，方得恣滞留。”其序云：“陶潜盈把，既浮九酝之欢；毕卓持螫，须尽一世之兴。东谈主题四韵，同赋五言，其终末成，罚之引满。”韦安石得“枝”字云：“金风飘菊蕊，玉露泫萸枝”。苏襄得“晖”云：“恩深答效浅，留醉奉宸晖。”李峤得“欢”字云：“令节三秋晚，重阳九日欢。”萧至忠得“余”字云：“宠极萸房遍，恩深菊酹余。”窦｛夂巾｝珍得“明”字云：“愿陪怡悦事，长与岁时深。”李回秀得“风”字云：“霁云开晓日，仙藻丽秋风。”赵伯彦得“花”字云：“簪挂丹萸蕊，杯涵紫菊花。”杨廉得“亭”字云：“远日瞰秦冏，重阳坐灞亭。”岑羲得“”字云：“爰豫瞩秦冏，升高临灞冏。”卢藏用得“开”字云：“萸依佩里发，菊向酒边开。”李咸得“直”字云：“菊黄迎酒泛，松翠凌霜直。”阎朝隐得“筵”字云：“簪绂趋皇极，歌乐接御筵。”沈期得“长”字云：“臣欢重九庆，日月奉天长。”薛稷得“历”字云：“愿陪九九辰，长奉千千历。”苏得“时”字云：“年数登高日，延龄命赏时。”李得“浓”字云：“捧箧萸香遍，称觞菊气浓。”马怀素得“酒”字云：“兰将叶布席，菊用香浮酒。”陆景初得“臣”字云：“登高识汉苑，开谈侍轩臣。”韦元旦得“月”字云：“云物开沉，天行乘九月。”李适得“高”字云：“禁苑秋光入，宸游霁色高。”郑南金得“日”字云：“风起韵虞弦，云开吐尧日。”于经野得“樽”字云：“桂筵罗王徂，菊醴溢芳樽。”卢怀慎得“还”字云：“鹤似闻琴至，东谈主疑宴镐还”。是宴也，韦安石、苏诗先成，于经野、卢怀慎终末成，罚酒。

景龙三年十月，帝生辰，内殿宴群臣。帝曰：“今六合无事，朝野多欢，欲与卿等词东谈主，时赋诗宴乐。可识朕意，不须惜醉。”大学士李峤、宗楚客等跪奏曰：“臣等谬以鄙人，策名文馆，既陪天欢，不敢不醉。”乃为《柏梁》体联句。帝曰：“润色鸿业寄贤才。”李峤曰：“叨居右弼愧盐梅。”宗楚客曰：“出谋献计何时来。”刘宪曰：“职掌图籍滥蓬莱。”崔氵是曰：“两司谬忝谢钟裴。”郑曰：“礼乐铨管效尘埃。”赵彦昭曰：“陈师振旅清九垓。”李适曰：“忻承参谋人侍天杯。”苏曰：“衔恩献寿柏梁台。”卢藏用曰：“黄缣青简奉康哉。”薛稷曰：“宗伯秩礼世界开。”宋之问曰：“帝歌难续仰昭回。”陆景初曰：“微臣捧日变寒灰。”上官婕妤曰：“远惭班左愧游陪。”而后每游别殿，幸离宫，驻跸芳苑，鸣笳仙禁，或戚畹宸筵，王门卺席，无不毕从。

景龙四年正月五日，帝御大明殿，会吐蕃骑马之戏，因重为《柏梁》体联句。帝曰：“大明御宇临万方。”皇后曰：“顾惭内务翊陶唐。”长宁公主曰：“鸾鸣凤舞向平阳。”安乐公主曰：“秦楼鲁馆沐恩光。”太平公主曰：“无心为子辄求郎。”温王重茂曰：“雄才七步谢陈王。”上官昭容曰：“当熊让辇愧前芳。”吏部侍郎崔浞曰：“再司铨管恩何忘。”著述郎郑曰：“文江学海念念济航。”考功员外郎武平一曰：“万邦考绩臣所详。”著述郎阎朝隐曰：“著述约束出中肠。”时上疑御史医师窦从一、将作大匠宗晋卿素不属文，未即令续，二东谈主固请，许之。从一曰：“权豪遁迹肃严霜。”晋卿曰：“铸鼎开岳造明堂。”时吐蕃舍东谈主明悉猎请令授笔，与之曰：“玉醴由来献寿觞。”上大悦，予以衣服。

景龙四年正月八日立春，中宗内出彩花，赐近臣。武平一应制赋诗云：“銮辂青旗下帝台，东郊上苑望春来。黄莺未解林间啭，红蕊先从殿里开。画阁条风初变柳，银塘曲水半含苔。忻逢睿藻先韶律，更促霞觞畏景催。”是日，中宗手敕批云：“平一年虽最少，文甚警新。悦红蕊之先开，讶黄莺之未啭。轮回吟咀，赏叹兼怀。今更赐花一枝，以彰其好意思。”所赐学士花，并插头上，平一支配交插，因跳舞拜谢。时崔日用乘畅饮，欲夺平一所赐花，上于帘下见之，谓平一曰：“日用何为夺卿花？”平一跪奏曰：“念书万卷，从日用满口虚张；赐花一枝，学平一终生不获。”上及侍臣大笑，因赐酒一杯。

中宗朝，御史医师裴谈崇奉释氏，妻悍妒，谈畏如严君。尝谓妻有可畏者三：“少妙之时，视之如生菩萨，安有东谈主不畏生菩萨耶？及男女满前，视之如九子魔母，安有东谈主不畏九子魔母耶？及五十、六十，薄施妆粉，或青或黑，视之如鸠盘茶，安有东谈主不畏鸠盘茶耶？”时韦庶东谈主颇袭武氏风轨，中宗渐畏之。内宴唱《回波》时，有优东谈主词曰：“回波尔时栲栳，怕妇亦然大好。外边唯独裴谈，内里无过李老。”韦后意色自得，以束帛赐之。

【张】  〔字文成，自号浮休子。其父梦一大鸟，紫色。五彩成文，飞下至庭前不去，以告祖父云：“紫者也，此鸟为凤皇之佐，汝当为帝辅。”遂合计名字。卒以词学知名。员半千谓其文如青铜钱，万拣万中，未闻退时。故东谈主号青钱学士。久视中，太官令马仙童陷默啜，问：“张文成安在？”仙童曰：“自御史贬官。”默啜曰：“此东谈主何不见用也？”后新罗、日本使入朝，咸使东谈主就写文章而去。〕

张文成动笔成章，凡·七应举，四参选，其判策皆登甲第，转洛阳尉。有咏燕诗，其末章云“变石身犹重，衔泥力尚微。从来赴甲第，两起一对飞。”时东谈主无不讽咏，累迁司门员外。

张文成工为俳谐诗赋，时大将军黑齿常之将出征，或勉之曰：“公官卑，何不从行？”文成曰：“宁可且将朱唇饮酒，谁能逐你黑齿尝脂！”

则天翻新，举东谈主不试皆与官，起家至御史，评事、拾获、补阙者，不可胜数。张为谣曰：“补阙连车载，拾获平斗量。把推侍御史，腕脱校书郎。”时有沈全交于南院续四句曰：“评事不读律，博士不寻章。面糊存抚使，眯目圣神皇。”遂被把推御史纪先知捉向右台，对仗标谤，合计谤朝政，败国风，请于朝堂决杖，然后付法。则天笑曰：“但使卿等不滥，何虑六合东谈主语。不须与罪，即宜放却。”先知于是乎面五色。

周韶州曲江令朱随侯，张目为“霍乱土枭”。其女夫李逖搭客尔朱九，并姿相少媚，广州东谈主号为“三樵”(七肖反)。东谈主歌之曰：“奉敕追三樵，随侯傍谈走。回头语李郎，唤取尔朱九。”(娄师德长大而黑，一足蹇，元一目为“失辙方相”，又曰“卫灵公”，言戍卫灵枢亦方相也。)

【张元一】  〔武后有疾，遍祭神庙。阎朝隐诣少室山，时为给事中，因亲撰祝文，以身代牺，沐浴伏于徂盘，令僧谈迎至神所，不雅者如堵。会后痊愈，特加赏赉。元一乃画代牺图以进，后大笑。元一腹粗、脚短，顶缩、眼跌、吉顼，目为“逆流虾幕”。〕

则天朝，蕃东谈主上封事多加官赏，有为古台御史者。则天尝问左司郎中张元一：“在外有何好笑事？”元一曰：“朱前疑着绿，逯仁杰著朱，阎知微骑马，马吉甫骑驴，将名作姓李沉，将姓作名吴栖梧；左台胡御史，右台御史胡。”左台谓胡元礼，御史胡，蕃东谈主为御史，寻改他官。

则天朝，西戎犯边。则天欲诸武建功。因行册封，命河内王武懿宗为元戎，统兵御之。至赵州，闻贼数千骑从北来，乃弃兵甲南走邢州。贼退，方更上前。军回至都，置酒高会。懿宗形貌短丑，元一于御前嘲之曰：“长弓短度箭，蜀马临高蹁。去贼七百里，隈墙独自战。忽然逢着贼，骑猪向南还。”则天闻之，初未悟，曰：“懿宗无马耶？何故骑猪？”元一解曰：“骑猪，来豕走也。”则天大笑。懿宗怒曰：“元一夙构，实欲辱臣。”则天命探韵与之。懿宗请赋“｛艹奉｝”字，元一应声曰：“裹头极草草，掠鬓不摹摹。未见桃花面皮，漫作杏子眼孔。”则天大悦，懿宗极有惭色。

周静乐县主，河内王懿宗妹也。懿宗短丑，然于诸武最长，时号年老。县主与则天并马行，命元一咏，曰：“马带桃花锦，裙御绿草罗。定知帏帽底，相貌似年老。”则天大笑，县主极惭。

【郭震】  〔字元振。好意思丰度，张嘉贞欲纳为婚，曰：“吾五女各持一点幔后，子牵之，得者为妇。”元振牵一红丝，得第三女，有容貌。弱冠举进士，后同中书门下，封代公。唐宰相二亲存者，惟元振一东谈主。〕

郭代公尝山居，中夜有东谈主来叩，面如盘寅，公了无惧色，徐染翰题其颊曰：“久戍东谈主偏老，长征马不肥。”乃公之警语也。题毕吟之，其物遂灭。数日，公随樵者闲步，见巨木上有白耳，大如数斗，所题句在焉。

郭元振初授通泉尉，尝盗铸及掠卖部口以饷来宾。武后召欲诘，既与语，奇之。元振上《宝剑篇》曰：“君不见昆吾铁治飞炎烟，红光紫气俱袒露。良工锤真金不怕火经几年，铸得宝剑名龙泉。龙泉神采如霜雪，良工概叹叹奇绝。琉璃匣里吐莲花，错镂金环映明月。正逢六合无风尘，幸得用防正人身。精光黯黯青也色，文章片片绿龟鳞。非直结往还侠子，亦尝亲近强人东谈主。何言中路遭弃捐，雕零漂沦古狱边。虽复沉埋无所用，犹能夜夜气冲天。”

【苏滋味】  〔武后朝为相，世号“模棱手”。与杜审言、李峤、崔融为文章四友。杜恃才傲世，尝语东谈主曰：“吾文章必得屈、宋作衙官，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。”及病甚，宋之问、武平一省候如何，答曰：“甚为造化赤子所苦，尚何言！然吾在，久压公等，今且死，固大慰，但恨不见替东谈主耳。”。〕

神龙时，上元节许三夜夜行，金吾不禁。士女无不出游，车马塞路，有足不蹑地浮行数十步者。王公家皆数百骑行歌。苏滋味诗云：“火树琪花合，星桥铁锁开。暗尘随马去，明月逐东谈主来。游妓皆李，行歌尽落梅。金吾不禁夜，玉漏莫相催。”郭利贞诗曰：“九陌连灯影，千门度月华，倾城出宝骑，匝路转香车。烂熳唯愁晚，周旋不问家。更逢清管发，处处落梅花。”一时文人赋诗以纪其事者数百东谈主，唯二诗为绝唱。(苏滋味高爽，王方庆粗笨，同为凤阁侍郎。或问张元一：“二子孰贤？”答曰：“苏如九月得霜鹰，王如十月被冻蝇。”或问其故，曰：“'得霜鹰’，俊捷；'被冻蝇’，顽钝也。”)

【李峤】  〔字巨山。儿时，梦东谈主以双笔赠，文日闻明。前与王、杨接，中与崔、苏皆名，晚诸东谈主没，而峤为文章老宿。然性好荣迁，憎东谈主升进；性好文章，憎东谈主才华，性贪浊，憎东谈主受赂。故世谓峤有“三戾”。〕

长命三年，则天征六合铜铁，于定鼎门内铸八棱铜柱，高九十尺，径一丈二尺。题曰“大周万国述德天枢。”纪翻新之功，贬唐家之德。天枢下置铁山铜龙，上施盘龙以托珠，金彩荧煌，光侔日月。朝士献诗者不可胜计，惟李峤诗冠绝其时，曰：“辙迹光西，勋庸纪北燕。如何万国会，讽德九门前。灼灼临黄谈，迢迢入紫烟。仙盘止下露，高柱欲承天。山类从云起，珠疑大火悬。声流尘作劫，业固海成田。圣泽倾尧酒，薰风入舜弦。忻逢下生日，还偶上皇年。”后宪司发峤附会韦庶东谈主，左授滁州别驾。(开元中，诏毁天枢，发卒熔铄，弥月不尽。洛阳尉李休烈赋诗以咏之，曰：“天门街里倒天枢，火急先须卸火珠。既合一条丝线挽，何劳两县索东谈主夫。”先有讹言云：“一条线，挽天枢。”言其不历久也。故休烈诗及之。)

景龙中，张自北方入朝，中宗于西苑迎之，从臣宴于桃花圃。李峤歌曰：“岁去窘态忽鹪卒，时来含笑吐氛氲。不可拥路迷仙客，故欲开溪侍圣君。”赵彦伯曰：“红萼竞然春苑晓，芊茸新色御筵开。常年愿奉西王宴，近侍惭无东朔才。”又一从臣歌曰：“源水丛花深广开，丹跗红萼间青梅。从今巩固三千岁，预喜仙游复摘来。”明日，宴承庆殿，上令宫女善讴者唱之，词既婉，歌仍妙绝，乐府号《样花行》。

【崔融】  〔字安成，擢八科高第，为崇文馆学士。武后好意思其文，进凤阁舍东谈主，撰武后哀册文，最高丽，绝笔而死，时谓念念苦神竭。融少与杜审言等友善，融死，审言为服缌。〕

瘦猴 探花

则天时，改控鹤府为奉宸府，张易之与其弟昌宗为奉宸令，引词东谈主为供奉。时有言昌宗是王子晋后身，令被羽衣吹箫，乘木鹤，吹打于庭。崔融赋诗为绝唱，有“昔遇浮丘伯，今同丁令威。中郎才貌是，藏史姓名非”之句。后与苏滋味相诮云：“其诗是以不足相公，因无'银花合’故耳。”滋味云：“予诗虽无'银花合’还有'金铜丁。’”相与拊掌而笑。(崔调苏“火树”句，苏调崔“令威”句。)

【乔知之】  〔武后朝，累官至右司郎中。〕

乔知之妾曰碧玉，好意思而善歌舞，知之为之不婚。武承嗣借教歌舞，遂不还。知之痛愤成疾，因作《绿珠怨》，写以缣素，厚赂阍袒护寄之。其词曰：“石家金谷再行声，明珠十斛买娉婷。此日横祸君自许，此时可喜得情面。君家阁房未尝难，常将歌舞借东谈主看。意气雄豪非分理，娇矜势力横相关。辞君去君终未忍，枉费掩袂伤铅粉。百年离恨在高楼，一朝容华为君尽。”碧玉得诗悲惋，结于裙带赴井死。承嗣见诗，遣苛吏诬杀知之。

乔知之有妹能诗，咏破帘云：“已漏风声摆，绳持也不禁。一从经落节，无复有贞心。”

【沈期】  〔字云卿，官太子詹事，诗与宋之问皆名，学者推沈、宋，语曰：“苏李居前，沈宋并排。”张燕公曰：“沈三兄诗须还他第一。”武后时，以经、史、子、集为四部，又称库。薛稷知集库，马怀素知经库，沈期知史库，武平一知子库。〕

景龙三年正月镇日，中宗幸昆明池赋诗，群臣应制百余篇，帐殿前结彩楼，命上官昭容选一篇为新翻御制曲，从臣悉集其下，须臾，纸落如飞，各认其名怀之。既退，惟沈期、宋之问二诗不下。顷刻，一纸飞坠，竞取而不雅，乃沈诗也。及闻其评曰：“二诗工力悉敌。沈诗落句云：'微臣雕朽质，羞睹豫章才。’盖词气已竭。宋诗云：'不愁明月尽，自有夜珠来。’犹陡健举。”沈乃伏，不敢复争。(昭容名婉儿，西台侍郎仪之孙。)

沈云卿初除给事中、考功郎，会张易之败，长流州，稍迁台州录事服役，复召入拜修文馆学士。既侍宴，帝诏学士等舞回波，期为弄词悦帝，其词云：“回波尔时期，流向岭外生归。身名已蒙齿录，袍笏未复牙绯。”帝即赐牙绯。寻历太子詹事。

【宋之问】  〔字延清，父令文，富文辞，且工书，有劲绝东谈主，世称“三绝”。既之问以文章起，其弟之悌以跷勇闻，之逊精草隶，皆得父一绝。时张易之有宠，之问与阎朝隐，沈期、刘允济倾心媚附之。所赋诗篇，尽之问、朝隐所为，至为易之奉溺器。〕

太后朝，宋延清求为北门学士，不许，作《明河篇》见意，其词云：“八月冷风天气清，万里无云天河明。昏见南楼清且浅，晓落西山纵复横。洛阳城关天中起，长河夜夜千门里。复谈连甍共蔽亏，画堂琼户特允洽。云母帐前初泛滥，水晶廉外转袭击。倬彼昭回如练白，复出东城接南陌。南陌征东谈主去不归，谁家彻夜捣冬装。鸳鸯机上疏萤度，鸟鹊桥边一雁飞。雁飞萤度愁难歇，坐见明河渐微没。已能舒卷任浮云，不吝明后让流月。明河可望不可亲，愿得乘槎一问津。更将织女支机石，还访成都卖卜东谈主。”则天见其诗，谓崔融曰：“吾非不知之问有奇才，但恨有口过耳。”盖之间患齿疾，口常臭故也。之问终生惭愤。

武后游龙门，命群臣赋诗，先成者赐锦袍。东方虬诗成，拜赐，坐未安，宋之问诗成，文理兼好意思，支配莫不称善，乃就夺虬锦袍衣之。其词曰：“宿雨霁氛埃，流云度城阙。河堤柳新翠，苑树花初发。洛阳花柳此时浓，山水楼台映几重。群公拂雾朝翔凤，皇帝乘春幸凿龙。龙门近出王城外，羽从淋漓拥轩盖。云跸才临御水桥，天衣已入香山会。山壁崭岩断复连，清流领悟俯伊川。塔影遥遥绿波上，皇龛奕奕翠微边。层峦旧长千寻木，春壑初飞百丈泉。彩仗霓旌绕香阁，下辇登高望河洛。东城宫阙拟昭回，南陌沟塍殊绮错。林下天香七宝台，山中春酒万年杯。微风一皆祥花落，仙乐初鸣瑞鸟来。鸟来花落纷无已，称觞献寿烟霞里。歌舞滞留景欲斜，石间犹驻五云车。鸟旗翼翼留芳草，龙骑映晚花。千乘万骑銮舆出，水静山空严警跸。田野喧喧引看东谈主，倾城南望属车尘。嚣声引扬闻黄谈，王气周回入紫宸。先王定鼎三河固，宝命乘周万物新。吾王不事仙境乐，时雨来不雅农扈春。”(东方虬，武后时为左史，尝曰：“百年后，可与西门豹作对。)

汝州刘希夷，少有文采，好为宫体诗，善弹琵琶，尝为《白头翁咏》云：“本年花落神采改，来岁花开复谁在？”既而自悔：“我此诗谶，与石崇，'白首同所归’何异？”乃更作一联云：“年年齿岁花雷同，岁岁年年东谈主不同。”既而又叹曰：“此句复似向谶矣。然死生有命，岂复由此。”即两存之。宋之问，希夷舅也，爱“落花”二句，恳乞，许而不与，怒以土囊压杀之。(后孙翌撰《正声集》，以此诗为刘贴近之最，由是大为东谈主所称。)

【崔日用】  〔日知从弟。〕

崔日用为御史中丞，赐紫。是时佩鱼，须有特恩。尝因饮宴，命群臣撰词，日用口占曰：“台中鼠子直须喑，信足跳梁上壁龛。倚翻灯脂污张五，还来啮带报韩三。莫浪语，真王相。大师必若赐金黾，卖却猫儿相赏。”中宗亦以金鱼赐之。

景龙末，中宗幸司农少卿王光辅庄，是夕，岑义设茗饮，盘问经史，武平一论《春秋》，崔日用请北酉，因赠平一歌，有“彼绅士兮左氏癖，意玄远兮冠今夕”之句。

【李日知】  〔景龙初为相。〕

初，安乐公主馆第成，中宗同房，燕从官，赋诗，李日知卒章曰：“所愿但知居者乐，无使时称作家劳。”独以针砭。睿宗他日谓曰：“向时虽朕亦不敢谏，非卿亮直，何能尔？”即拜侍郎。

【李景伯】  〔宰相怀远之子。〕

景龙初，李景伯为谏议医师，中宗宴侍臣，酒酣，各命为《回波》辞，众皆为佞悦语，景伯独寓规讽，其词曰：“回波尔时酒卮，微臣职在箴规。侍宴既过三爵，喧哗切恐非仪。”中宗起火，中书令萧至忠称之曰：“此真谏官也！”

【赵谦光】。〕

唐诸郎中不自员外郎拜者，谓之“土山头果毅”，言便拜崇品，有似长征兵士，便授辽阔果毅也。景龙中，赵谦光自彭州司马入为大理正，迁户部郎中，贺遂涉时为员外，戏咏之曰：“员外由来好意思，郎中望不优。宁知粉署里，翻作土山头。”谦光酬之曰：“锦帐随情设，金炉任性薰。唯愁员外署，不应列星文。”东谈主合计奇句。

【赵仁奖】  〔尝选上蔡令。潘好礼拜御史，有“令乘骢马去，丞脱绣衣来”句，或疑其假手。〕

赵仁奖住王戎墓侧，善歌《黄獐》。景龙中，负薪诣阙，云助国调鼎，即除台官。中书令姚崇曰：“此是黄獐耶？”授以当州一尉，惟以黄獐自炫。宋务光嘲之曰：“赵仁奖出王戎墓下，入朱博台中。舍彼负薪，登弦列柏，行东谈主不避骢马，坐客惟听黄獐。”顷然，一夫负两束薪，曰：“此合拜殿中。”东谈主问其由？曰：“赵以一束拜监察，此两束岂不对授殿中！”

【陆余庆】。〕

陆余庆转洛州长史，其子嘲之曰：“陆余庆，笔头无力嘴头硬。一朝受刀笔，旬日判不竟。”送案褥下，余庆得而读之，曰：“必是那狗。”遂鞭之。

【权龙褒】  〔景龙中，为左武卫将军。〕

权龙褒好赋诗而不知声律，中宗与学士赋诗，辄自预焉。帝戏呼为“权学士。”初以亲累远贬，洎归，献诗云：“龙褒有何罪？天恩放岭南。敕知无罪恶，追来与将军。”上大笑。

权龙褒夏令侍皇太子宴，献诗云：“严霜白皓皓，明月赤团团。”或曰：“岂是夏景？”答曰：“趁韵辛苦。”太子执笔讥之曰：“龙褒才子，秦州东谈主氏。明月昼耀，严霜夏起。如斯诗章，趁韵辛苦。”权龙褒尝作《秋日咏怀诗》，曰：“檐前飞七百，结拜后园僵。饱食房里侧，家粪集野螂。”服役不晓，问之，权曰：“鹞子帘前飞直七百，洗衫挂后园白如雪，饱食房中侧卧，家里便转集得野泽蜣螂。”闻者无赓续倒。(龙褒为瀛州刺史。岁暮，京中东谈主附书云：“改年多感。”乃将书呈判司以下云：“有司改年为多感元年。”一日谓府吏：“何名私忌？”对曰：“父母一火日请假。”偶房中静坐，有狗突入，震怒曰：“打破我忌辰！”更牒改到明日好作忌辰。)

卷二十四·唐

【明皇隆基】  〔小字三郎。梓潼县有上亭驿，帝幸蜀，问黄幡绰曰：“车上铃声颇似东谈主谈话。”对曰：“似言三郎郎当，三郎郎当。”故笔名琅驿。〕

万岁通天元年铸九鼎成，置于东都明堂之庭，武后平正《曳鼎歌》，令曳鼎者附和，其蔡州鼎铭曰：“羲农首出，轩昊应期。唐虞继踵，汤禹乘时。六合光宅，域内雍熙。上玄降灵，方建隆基。”(明皇御名，已兆于此。)开元二年，太子来宾薛谦光献《东都九鼎铭》，紫薇令姚崇奏曰：“圣东谈主启运，休兆必彰。请宣付史馆。”

左丞相张说、右丞相宋、太子少傅源乾曜同上官命宴东堂，赐诗云：“赤帝收三杰，黄轩举二臣。由来丞相重，分掌国之钧。我有执中璧，双飞席上珍。子房推要谈，仲子讶风神。复辍台衡老，将为调护东谈主。鸾同拜日，车骑拥行尘。乐聚南宫宴，觞连北斗醇。俾予成百揆，垂拱问谁伦。”

玄宗幸宁王宪宅，与诸王宴，探韵赋诗，曰：“鲁卫情先重，亲贤尚转多。冕旒丰暇日，乘景暂历程。戚畹申高宴，平台奏雅歌。复寻为善乐，方验保江山。”

明皇性俊迈，不好琴，会听琴，一弄未毕，叱琴者出，谓内诗曰：“速令花奴将羯饱读来，为我解秽。”花奴，汝阳王小字也。帝青睐羯饱读，云“八音之首领。”春雨初晴，景物明媚，帝曰：“对此景岂可不与他判断之乎！”乃命高力士取羯饱读，临轩纵击一曲，名《春光好》，回头柳杏皆发。上笑曰：“此一事，不唤我作天公，可乎！”又制《秋风高至》、《秋高迥彻》，奏之，必远风徐来，庭叶飞下。(帝每后宫春宴，使妃嫔各插艳花，亲捉粉蝶放之，蝶止者幸焉。)

江采，莆田东谈主，九岁能诵二《南》，语父曰：“我虽女子，期以此为志。”父奇之，故名采。开元中，高力士选归侍明皇，大见宠幸。善属文，自比谢女。淡妆雅服，而姿态明秀。性喜梅，所居悉值梅。上因其所好，戏名梅妃。会太真杨氏入侍，宠爱日夺，竟为杨氏迁于上阳东宫。帝每念之。时在花萼楼，有夷使贡珍珠者至，命封一斛，密赐妃，妃不受，以诗付使臣：“为我进御前也。”上览诗，惋惜不乐，令乐府以新声度之，号《一斛珠》。诗曰：“桂叶双眉久不描，残妆和泪湿红绡。长门尽日无梳洗，何苦珍珠慰孤苦。”(杨贵妃字太真，小字玉奴，笔名玉环。初承恩召，与父母相别，泣涕登车，时天寒，泪结为红冰。每至夏月，汗出，红腻而多香，或拭于巾帕上，色如桃红。)

明皇于便殿赏牡丹，谓程修己曰：“今京邑东谈主传牡丹诗，谁为首？”修己对曰：“中书舍东谈主李正封诗'天香夜染衣，国色朝酣酒。’”时杨妃侍，上曰：“妆台前宜饮以一紫金盏酒，则正封之诗见矣。”

杨太真中酒，衣褪，微露乳，帝扪之曰：“软温新剥鸡头肉。”安禄山在傍曰：“滑腻凝如塞上酥。”帝笑曰：“信是胡儿，只识酥。”(帝谓太真曰：“汉成帝获飞燕，身轻不禁风，制七宝避风台以护之，尔则任风吹。”盖贵妃微有肌也。一日，登沉香亭，召大真，是时，妃子卯酒未醒，高力士扶掖而至，残妆醉韵，不可再拜。帝曰：“真'海棠睡未足’耶！”妃每宿酒初消，肺热渴，则游后苑吸花上露润肺。)

开元中，以太常礼节、声乐之司属亦择才。太祝、奉礼与通知省校书郎、正字相埒，而改革俸禄微少，小气好汉者居之，或有不办匹马，乘驴入省，而太祝、奉礼，每月请明衣绢布及胙肉，俸禄又多，乃公卿子弟居之，衣马比改革颇轻肥。时有语曰：“正字、校书，咏诗骑驴。奉礼、太祝，轻裘食肉。”

开元中，颁赐边军纩衣，制于宫中。有兵士于短袍中得诗，曰：“沙场征戍客，寒苦若为眠？战袍经手作，知落那个边？畜意多添线，含情更着绵。今生已过也，重结后身缘。”兵士以诗白帅，帅进呈，明皇命以诗遍示宫中曰：“作家勿隐，吾不汝罪也。”有一宫东谈主自言万死。玄宗深悯之，遂以嫁得诗者。仍谓之曰：“我与汝结今生缘。”边东谈主皆感泣。

天宝末，玄宗尝乘月登勤政楼，命戏班弟子歌数阕，有唱李峤诗者，云：“繁华繁荣能几时，山川满目泪沾衣。不见只今汾水上，唯有年年秋雁飞。”时上春秋已高，问是谁诗，或对曰：“李峤。”因凄然涕下，不终曲而起，曰：“李峤真才子也。”又来岁，幸蜀，登白卫岭，览眺久之，又歌是词，复叹曰：“李峤真才子也。”高力士以下挥涕久之。

李遐周颇有谈术，开元中，尝召入禁中，后求出，住玄都不雅。天宝末，禄山豪横凶残，遐迩忧之，而上意未寤。一朝，遐周隐去，不知所之。但于其所居壁上题诗数章，言禄山僭窃及幸蜀之事。其末篇曰：“燕市东谈主皆去，函关马不归。若逢山下鬼，环上系罗衣。”其时东谈主莫能晓，后方验云。

明皇初自蜀回，半夜倚勤政楼南望，烟月满目，因歌曰：“庭前琪树已堪攀，塞北征东谈主尚未还。”盖北皆卢念念谈诗也。歌毕，里中婉曲如有歌者，谓力士曰：“得非戏班旧东谈主乎？迟明为我访来。”未来，力士求于里中，召至，果是。其夜复乘月登楼，支配惟力士及妃子侍者红桃在焉，遂命歌《凉州》。《凉州》，即贵妃所制，亲御玉笛为《御楼曲》。曲罢，无不掩泣，因广其曲，传于东谈主间。

明皇在南内，尝梦中见妃子于蓬山太真院，作诗遗之，使焚于马嵬山下，云：“风急云惊雨不成，觉来仙梦甚分明。其时苦恨银屏影，遮隔仙姬只听声。”又作妃子所遗罗袜铭，曰：“罗袜罗袜，香尘生赓续，细细圆圆地下得。琼钩窄窄兮兮，手中弄初月。又如脱履露纤圆，恰似同衾见时节。方知清梦事非虚，暗引相念念几时歇？”(马嵬坡，太真缢死地，在咸阳西。店媪于梨树得锦袜一只，过客传玩，每出百钱，由此致富。妃坟上有土似粉，洗面能去垢。)

【崔氵是】  〔仁师之子。弟澄、液，从兄莅，并有文翰，列居清要。每私宴，自比王谢之家。氵是党太平公主，被流岭南，至荆州，夜梦讲坐下听法而照镜。占梦曰：“崔令公大恶。梦坐下听讲，法从上来也。镜，金旁竟也。其竟至当天乎！”寻有号召自杀。〕

崔氵是初在朝时，年二十七，容止端雅，文词清丽，尝暮出端门下天津桥，马上自吟曰：“春还上林苑，花满洛阳城。”张燕公时为工部侍郎，望之杳然则叹曰：“此句可效，位可得，其年不可及也。”

【王湾】  〔登先天进士第，开元初为荥阳主簿。马怀素欲改革群籍，湾在选中。〕

王湾词章早著，为六合所称。《游吴中江南意》云：“南国多新意，东行伺早天。潮平两岸失，风正一帆悬。海日生残夜，江春入去年。从来不雅形态，唯向此中偏。”张燕公居相府，手题“海日生残夜”一联于政治堂，每示能文，令为楷式。

【张敬忠】  〔平卢节度使。〕

先天时，王主敬为侍御史，自以才望华妙，当入省台前行，忽除膳部员外郎，惟有怅惋。张敬忠时为吏部郎中，戏咏曰：“特意嫌兵部，专心望考功。谁知脚蹭蹬，几落省墙东。”盖膳部在省最东北隅也。

【邵景】  〔安阳东谈主。初授汾阴尉，累迁右台监察，考功员外。〕

玄宗即位初，邵景与殿中御史萧嵩、韦铿俱升殿行事，职掌殊别，而制出，景、嵩俱受朝散医师，铿独不沾命。景、嵩描写类胡，景鼻高而嵩须多，同期履朱黻，对立于庭。铿乃于帘中窃窥而咏曰：“一对胡子着绯袍，一个须多一鼻高。相对厅前捺旦立，自惭身品世间毛。”举朝合计欢笑。他日睿宗御承天门，百寮备列，铿忽风眩而倒，铿肥而短，景意酬其前嘲，乃咏之曰：“飘风忽起团旋，倒地还如著脚捶。莫怪殿上空行事，却为元非五品才。”时东谈主无不讽咏。

【任端】  〔即侍御史任正名也。〕

开元中，任正名为御史，时置里行无员数。或有御史里行、殿中里行、监察里行，以未为正官也。台中咏之曰：“柱下虽为史，台中未是官。何时闻必也，旦夕见任端。”

元福庆拜右台监察，与韦虚名、任正名颇事轩昂。殿中监察评之，咏曰：“韦子凝而密，任生直且狂。横祸元福庆，也学坐痴床。”正名闻之，乃自改为“俊且强”。

【郑繇】。〕

开元初，岐王范为岐州刺史，郑繇为长史，范失白鹰，深所怜悯，因为《失白鹰》诗甚赤诚，其诗曰：“白锦文章乱，丹霄羽翮皆。云间呼踅下，雪里放还迷。梁苑惊池鹜，陈仓拂野鸡。不知廖廓外，那边别依亻妻。”甚为时所讽咏。

【史育】。〕

开元初，零陵史育上表自荐：“臣闻曹子建七步成章，臣若赐召试，五步之内，可塞明诏。”明皇试以《除夕诗》，遂应口出云：“今岁今宵尽，来岁明日催。寒随彻夜去，春逐五更来。气色空中改，面貌时里催。空闲东谈主不觉，已入后园梅。”明皇称赏，授左监门卫将军。

【薛令之】  〔字珍君，长溪东谈主。肃宗念念东宫旧德，嘉叹其廉，敕其乡曰廉村，水曰廉溪。〕

开元中，东宫官僚清谈，闽东谈主薛令之为右庶子，别无史职，而俸廪甚薄。戏题其壁曰：“朝晖上团团，照见先生盘。盘中无统统，苜蓿长阑干。饭涩匙难绾，羹稀箸易宽。只能谋早晚，何由度岁寒。”上幸东宫见之，索笔续之曰：“啄木嘴距长，凤凰毛羽短。若嫌松桂寒，任逐桑榆暖。”令之惧而谢病归，逐不复用。

【李昂】。〕

开元中，考功员外郎李昂主俊秀科。昂性刚急，集贡士曰：“文之好意思恶，悉知之矣。如有请托，当悉黜之。”既而，昂外舅荐李权于昂，昂怒召权庭数之，又斥权章句之疵，权曰：“鄙文不臧，已闻命矣。执事诗云'耳临清渭洗，心向白云闲。’今皇帝春秋鼎沸，不揖逊于下，而洗耳何哉？”昂诉于在朝，朝廷以郎官权轻，自是改用礼部侍郎。

【刘晏】  〔十岁召入禁中，贵妃坐膝上，为施粉黛，与戴巾栉。〕

开元时，明皇御勤政楼，大张音乐，教坊王大娘善戴竿，于百尺上为木山，状瀛洲住持，命赤子持绛节相差其间，舞亦不辍。时刘晏以神童授通知省正字，上问：“晏为正字，正得几字。”晏曰：“六合字皆正，唯一又字未正。”贵妃令咏王大娘戴竿，晏应声曰：“楼前散乐竞争新，惟有长竿妙入神。谁谓绮罗翻有劲，犹自嫌轻更著东谈主。”上与贵妃为之绝倒。

【刘早霞】。〕

天宝初，上游华清宫，有刘早霞者献《贺幸温泉赋》，词调英俊，杂以俳谐，其略曰：“至若天宝二年十月后兮腊月前，办有司之供具，命驾幸于温泉。天门乾开，露伟人之福凑；銮舆划出，驱甲仗以骈阗。青一队兮黄一队，熊踏胸兮豹背。朱一团兮绣一团，玉镂珂兮金镂鞍。述德云直攫得盘古髓，掏得女娲瓤。遮莫尔古时千帝，岂如我当天三郎。”其自叙云：“别有穷奇蹭蹬，失路狂妄，骨懂虽短，伎艺能长。梦里几回繁华，觉来依旧凄惶。当天是千年一遇，磕头莫五角六张。”帝览而奇之，命改去“五角六张”字。奏云：“臣草此赋时有神助，自谓文不加点，笔不停缀，不肯从天而改。”上顾曰：“真穷薄东谈主也。”授以卫职。

【黄幡绰】。〕

安西牙将刘文树口辩，善奏对，明皇每嘉之。文树髭生颔下，貌类猴，上令黄幡绰嘲之。文树切恶猿猴之号，乃密赂幡绰不言之，幡绰许而进嘲曰：“横祸好个刘文树，髭须共颏颐别住。文树面孔不似猢狲，猢狲面孔强似文树。”上知其遗赂，大笑。

玄宗问黄幡绰“是勿儿得怜？”(勿儿犹言何儿。)对曰：“自家儿得东谈主怜。”时贵妃宠极中宫，号禄山为子。肃宗在东宫常危，上闻幡绰言，亻免首久之。

玄宗尝登苑北楼望渭水，见一醉东谈主临卧水，问支配是何东谈主？支配不知，将遣使问之，幡绰曰：“臣知之。此是年满令史。”上曰：“你何以知？”对曰：“更一瞥入流。”上大笑。又与诸王会食，宁王对御座喷一口饭，直及龙颜，上曰：“宁哥何以错喉？”幡绰曰：“此非错喉，是喷嚏。”

【叶法善】  〔尝引帝入月宫闻仙乐，帝归，但记其半，遂于笛中写之，名《霓裳羽衣曲》。〕

开元中，正月望日，玄宗谓叶仙师曰：“四方那边灯极丽？”对曰：“无逾广陵。”帝曰：“何法不雅之？”俄而虹桥起于殿前，师奏桥成，但勿挂牵。帝与太真、高力士、黄幡绰、乐师数东谈主从行。俄至广陵，灯火、士女，摆列丽都，帝大悦，命伶官奏《霓裳羽衣曲》。数日，奏仙东谈主现五色云中，明皇与诗云：“清溪羽士东谈主不识，上六合天鹤一只。洞门深锁碧窗寒，滴露研朱点周易。”授银青光禄医师。(宋建炎末有向宗厚者，好意思须髯，善滑稽，尝裹华阳巾，缠足极弯，长于钩距。同舍王俏戏之曰：“唐明皇时四东谈主，今君合为一。”向顾闻之，王曰：“君状类黄幡绰，头巾类叶法善，脚类杨贵妃，心肠似安禄山。”席闻一笑。)

【高力士】。〕

天宝末，高力士从明皇还京，明皇徙西内，居旬日，为李辅国所谮，肃宗信之，除籍，长流巫州。巫地多荠而不食。力士因感而咏曰：“两京秤斤卖，五溪无东谈主采。夷夏虽不同，气息终不改。”宝应初赦还，见二帝遗诏，北向哭，呕血卒。

【郭绍兰】。〕

长安女子郭绍兰适任宗，贾于湘中，数年不归，绍兰睹堂中有双燕戏梁间，因呼而语曰：“我闻燕子自海东来，往复必经湘中，我婿离门户岁，蔑有音耗，欲凭尔附书可乎？”言讫泪下。燕飞鸣高下，似有所诺，复飞于兰膝上，兰吟诗云：“我婿去重湖，临窗泣血书。殷勤凭燕翼，寄与薄幸夫。”小书系于其足，燕遂飞鸣去。任宗时在荆州，忽见一燕飞鸣头上，讶之，燕遂泊肩上，见有一小封书系足，解而示之，乃妻所寄诗也，宗感而泣下，次年归。张说为传其事。

卷二十五·唐

【张说】  〔字谈济。母梦玉燕飞入怀，已而孕说。则天初翻新，大搜遗逸之士，应制者向万东谈主。则天御雒阳城南门，躬行临试，说对为天劣等一。则天以近古已来，未有甲科，乃屈为第三等。玄宗即位，以佩刀献，有蓄意诛太平公主，召为中书令，封燕国公。〕

张说初谪岳州，常邑邑不乐。时宰相以说机辩智商，彼此排摈。苏方大用，说与其父瑰善，因为《五君咏》，致书封其诗以贻，诫其使当候忌辰近暮送之。使臣近暮至，吊客多先公僚旧。览诗，至“萧条丞相府，余庆在玄成。”哽噎流涕。未来言于上，因降玺书劳问，迁荆州长史。由是陆象先、韦嗣立、张庭、贾曾，皆以遣逐岁久，因加甄叙。以父之执友，事之甚谨。(开元中，说为宰相，有东谈主惠说一珠，绀色有光，名曰：“记事珠。”或有阙忘之事，则以手持弄此珠，便觉心神开悟，事无巨细，涣然明晓，一无所忘。说秘而宝之。又有石绿镜台，得自明川羽士。玄宗闻其有异，取以精炭十车烧之，不变，乃已。)

张说二子均、，并有文名，尚明皇公主，帝特深恩宠，许于禁中置内宅，侍为文章，尝赐珍玩不可胜数。时均亦供奉翰林院。常以所赐示均，均戏谓曰：“此妇翁与半子，非皇帝赐学士也。”

张说最衷爱均，岳州别均云：“离筵非宴喜，别酒正消魂。念汝犹童孺，嗟予隔远藩。津亭拔心草，江路断肠猿。他日将何见？愁来独倚门。”

安禄山僭号，张均为伪中书令，肃宗以说有旧勋，诏免死，流合浦。岭外作云：“瘴江西去火为山，炎徼南穷鬼作关。从此更投东谈主境外，糊口应在有接续。”

张燕公女嫁卢氏，尝为舅求官，候父朝下而问焉。燕公初窘态，但指扌耆床龟而示之，女拜而归室，告其夫曰：“舅得詹事矣。”

【苏】  〔字廷硕，父瑰，武后朝拜相，封许国公。玄宗朝亦拜相，袭封许，世称小许公，与张燕公称望略等，号“燕许大手笔。”有一锦纹花石，镂为笔架，置于砚席间，每天欲雨，即津出如汗，逡巡而雨，每以此为雨候。〕

苏年五岁时，裴谈尝过其父，方诵庾信《枯树赋》，避谈字讳，因易其韵曰：“昔年移柳，依依汉阴，今看摇落，凄怆江浔。树犹如斯，东谈主何以任？”谈吹异之，知其他日必主文章。(庾信赋“昔年移柳，依依汉南，今看摇落，凄怆江潭。树犹如斯，东谈主何以堪！”)

苏瑰初未知，常处于马厩中，与佣仆杂作，一日，有客指瑰，候于厅所，拥彗趋廷，遗坠晓谕。客取视之，乃咏《昆仑奴》诗也。其词曰：“指头十挺墨，耳朵两张匙。”客心异之，而瑰出与客滞留，客笑语之余，因咏其诗并言形貌，问：“何东谈主？非足下系族庶蘖耶？若加礼收举，必苏氏令子也。”瑰自是稍许亲之。适有东谈主献瑰兔，悬于廊庑间，瑰乃召咏之，立呈，诗曰：“兔子死阑殚，持来挂竹竿。试将明镜照，何异月中看。”瑰大惊叹，骤加礼敬。

有京兆尹访苏，既去，瑰令咏“尹”字，乃曰：“丑虽有足，甲不成身。见君无口，知伊少东谈主。”(唐时有甘洽者，与王仙客友善，固以姓相嘲，洽曰：“王计尔应姓田，为你面拔獭，抽却你双方。”仙客应声曰：“甘，计你应姓丹，为你头不曲，回脚朝上安。”)

中宗尝召宰相苏瑰、李峤之子进见，时皆同庚，帝谓曰：“汝等各以所历本，取宜奏者为言之。”应曰：“木从绳则正，后从谏则圣。”峤之子奏曰：“斫朝涉之胫，削贤东谈主之心。”帝曰：“苏瑰有子，李峤无儿。”

长安盛春游园林，日接续地。苏应制诗云：“飞埃结红雾，游盖翻青云。”玄宗览之嘉赏，遂以御花插巾上，时东谈主荣之。

苏与李义对掌文诰，八月十五夜，于禁中直宿，诸学士玩月，备文酒之宴。时长天无云，月色如昼。苏曰：“清光可儿，何用灯独。”遂使撤去。(明皇尝问苏：“草书谁可？”曰：“臣不知其他。臣男为文甚速，可备使令。然性嗜酒，避免酣醉，足以乃事。”令召至，则酒未解，犹呕殿下。射中贵东谈主扶卧御幄前，明皇亲举衾覆之。既醒，执笔立就。明皇抚背曰：“知子莫若父。”东明不雅羽士周彦云欲为其师立碑，谓曰：“成其志不外烦相君诸子，五郎父，六郎书，七郎致石。”大笑，口不言而心折其公。五郎，也。)

苏晋，之子也，学宝塔术，尝得胡僧慧澄绣弥勒佛一册，宝之，尝曰：“是佛好饮米汁，正与吾性合，吾愿事之，他佛不爱也。”

【李邕】  〔字泰和。北海太守，以文名六合，时号翰林六绝。其书皆自刻石，所言“黄鹤仙”、“伏灵芝”，假托耳。初为左拾获，言事甚力。或谓其造次，邕曰：“不颠不狂，其名不章。”后为李林甫谮死。〕

崔颢有文无行，结婚择好意思，不惬即去之者三四。初李邕闻其名，虚舍邀之。颢至，首献《王家少妇》诗云：“十五嫁王昌，盈盈入画堂。自怜年最小，复倚婿为郎。舞爱前溪绿，歌怜子夜长。闲来斗百草，过活不成妆。”邕叱曰：“赤子失礼。”不与接而去。

徐安贞，始名楚壁，应制举，三登甲科。开元中，为中书舍东谈主，帝属文多令视草。天宝后，以林甫故，避罪衡山，为东林寺掇蔬行者，诈为喑哑。数年后，值修建佛殿，僧中选善书者题梁，徐行者跨过，掌事怒，以杖连击其背。徐乃画地曰：“某口虽不言，昔年曾学大书，乞题数行。”诸僧皆服，因遣尽书之。时李北海游岳，不雅其题处曰：“不知徐公在此。”乃召至，执手言曰：“朝列于公已息论矣。”遂解其布褐，易以簪裳，因戏徐曰：“'岘山念念驻马，汉水忆回舟。暮雨衣犹湿，春帆船正开。’侍郎抑能记否？”徐曰：“喑哑之时，亦默咏之。”即与同载北归，至长沙，谓守者曰：“潇湘逄故东谈主，若深谷之不雅太阳，否则，委顿山洞矣。”

【张九龄】  〔字子寿。母梦九鹤自天而下，飞集于庭，遂生公。时号“文场元戎”。少时养群鸽，与亲知书，则系足依教往投，谓之，“飞奴”。里第侧有古柘，尝因暴风发其一根，解为工具，斑纹甚奇，东谈主以公之手笔冠世，目之曰文章树。公父为韶州别驾，卒于任，遂居曲江，故六合皆以曲江公称之。〕

张曲江与李林甫同列，玄宗以体裁精识深器之，林甫嫉之若仇。曾将加北方节度使牛仙客实封，九龄称其不可，甚不叶帝旨。他日，林甫请见，屡陈九龄颇怀遏抑。于时方秋，帝命高力士持白羽扇以赐，将寄意焉。九龄惊险，因作赋以献，又为《燕》诗以贻林甫，曰：“海燕何微眇，乘春亦暂来。岂知渥泞溅，只见玉堂开。绣户时双入，华轩日几回。无心与物竞，鹰隼莫相猜。”林甫览之，知其必退，恚怒稍解。

【李适之】  〔字昌，常山天孙。〕

天宝初，李适之代牛仙客为左相，朝退，每邀来宾谈谐赋诗，曾赋云：“权门长不闭，亲一又恣相过。年今将半百，不乐更如何？”后为李林甫所谮罢，适之杜门无以自遣，咏诗曰：“避贤初罢相，乐圣且衔杯。为问门前客，今朝几个来！”林甫益谮之，遂累贬宜春太守。复因御史过宜春，恐之，使药自杀。

【贺知章】  〔字季真，号四明狂客。性好饮，忽鼻出黄胶数盆，医者谓饮酒之过。〕

贺秘监、顾著述，一越东谈主，一吴东谈主，朝英慕其机捷，竞嘲之，乃谓“南金复生中土。”贺知章挫之曰：“镂银盘盛蛤蜊，镜湖莼菜乱如丝。乡曲近来佳此味，遮渠不谈是吴儿。”顾况和曰：“镂银盘盛炒虾，镜湖莼菜乱如麻。汉儿女嫁吴儿妇，吴儿满是汉儿爷。”

贺知章年八十六，卧病，冥然无知，疾损，上表乞为羽士，以宅为千秋不雅。敕赐镜湖二顷，诏令供帐东门，百寮相饯，御制诗赠行云：“遗荣期入谈，辞老竟抽簪。岂不吝贤人，其如崇高心。环中得神秘，方外散幽襟，特有青门饯。群英怅别深。”又云：“筵开百壶饯，诏许二疏归。仙记题金，朝章换羽衣。消然承睿藻，行路满明后。”

【萧颖士】  〔字茂挺。开元中举进士，补通知正字，名播六合，时号萧夫子。后客死汝南逆旅，门东谈主谥文元先生。性严酷畸形，有一仆事之十余年，每加楚，辄百余，不胜其苦。东谈主或激之使去，其仆曰：“我非不可他从，是以迟留者，特珍爱其博奥耳。”〕

李林甫慕萧颖士名，欲拔用之，乃召见，时颖士寓广陵，居母丧，即缭麻而诣京师，径谒林甫于政治省。林甫素不识，据见麻，恶之，即令斥去。颖士大忿，乃为《伐樱桃赋》以刺林甫云：“擢无庸之琐质，蒙本枝而自芘。洎群林而非据，专朝廷之右地，虽先寝之或荐，岂和羹之正味！”(李林甫不识字，以“犬杜”为“杖杜”，韦侍郎默不谏言。及萧作《伐樱桃赋》以讥之，时东谈主语曰：“侍郎悲杖杜，处士伐樱桃。”)

邹象先尉临渔，萧颖士自京邑无成东归，以象先同庚生也。作诗赠之，来年，萧补正字，象先寄诗重述前事云：“六月度关云，三峰玩山翠。尔时黄绶屈，别后青云致。”萧答云：“桂枝常共擢，茅茨冀同荐。一命何阻修，载驰各州县。壮图悲岁月，明代耻贫贱。挂牵无津梁，祗令二毛变。”

萧功曹文爽兼东谈主，而矜躁为甚。尝至仓曹李韶家，见歙砚颇良，既退，语同业者：“君识此砚乎？盖三灾石也。”同业不喻而问之，曰：“字札不奇，研一灾；文辞不优，研二灾；窗几狼籍，研三灾。”(颖士少梦有东谈主授纸百番，开之，皆是拈花。又梦裁锦。因此文念念猛进。时李中文辞绵丽而乏宏杰之气。颖士健爽白肆，东谈主谓华不足颖士。华自疑过之，乃著《吊古战场文》杂置梵书中，他日与颖士读之，颖士称工。华问：“谁可及？”颖士曰：“君加精念念，便可及此。”华愕然则服。)

臧武仲名纥，音切为“瞎”，而世多呼为“纥”。萧颖士闻东谈主误呼武仲名，因曰：“汝纥字也不识。”后东谈主遂误合计“瞎字也不识。”

萧颖士卒，唯独子存，字伯诚，为金部员外郎，有功曹文风，恶裴延龄，弃官归庐山。存子东，从事邕南，以女妻柳淡，字中和，韩文公少时受存之知，自袁州入为祭酒，经庐山，过其山居，知诸子凋谢，唯二女在，乃为诗曰：“中郎有女能传业，伯谈无儿可保家。当天匡山过旧隐，空将衰泪对烟霞。”(颖士常密游于陈留逆旅，方食之次，忽见老头曰：“不雅郎君描写有似一东谈主，不觉怆然。”萧问：“似何东谈主！”老东谈主曰：“郎君一似皆鄱阳王。”王即萧八代祖。遂惊问曰：“王即某八代祖，缘何识之？”老东谈主泣曰：“某姓左，昔为鄱阳书佐，蒙难入山修谈，遂得度世。”萧敬异之，问其年，乃三百二十七年矣。)

【王昌龄】  〔字少伯，江宁东谈主。开元中及第，晚节不衫不履，贬龙标尉，来回惟琴书一肩，令苍头拾败叶自爨。溪蛮慕其名，时有长跪乞诗者。〕

开元中，王昌龄、高适、王之涣皆名，时风尘未偶，而游处略同。一日，天微贱雪，三诗东谈主共诣旗亭，贳洒小饮，有犁园伶官十数东谈主会燕，三诗东谈主因避席煨映，拥炉火以不雅。俄有妙妓四辈，寻续而至，浪费艳曳，都冶颇极。旋则吹打，皆其时名部也。昌龄等私相约曰：“我辈各擅诗名，每不自定甲乙。今可密不雅诸伶所讴，若诗入歌词之多者为优。”俄而，一伶拊节而唱，乃曰：“寒雨连江夜入吴，平明送客楚山孤。洛阳亲一又如相问，一派冰心在玉壶。”昌龄引手画璧曰：“一绝句。”寻又一伶讴曰：“开箧泪沾臆，见君前日书。夜台何孤单？犹是子云居。”适引手画壁曰：“一绝句。”寻又一伶讴曰：“奉帚平明金殿开，强将团扇共犹豫。玉颜不足寒鸦色，犹带昭阳日影来。”昌龄又引手画壁曰：“二绝句。”之涣自以得名已久，因谓诸东谈主曰：“此辈皆巴东谈主下俚词耳。《水清无鱼》之曲，俗物岂敢近哉！”因指诸妓中最好者曰：“待此子所唱，如非吾诗，即终生不敢与子争衡矣。”须臾，次至双鬟，发声则曰：“黄沙远上白云间，一派孤城万仞山。羌笛何须怨杨柳？春风不度玉门关。”之涣即揶揄二子曰：“田舍奴，我岂妄哉！”因大谐笑。诸伶不喻其故，皆起诣曰：“不知诸郎君何此欢噱？”昌龄等因话其事，诸伶竞拜，乞俯就酒宴，三子从之饮，醉镇日。

开元中，王昌龄自吴抵京国，舟行至马当山，属风便，而舟东谈主云：“贵贱至此，皆谒庙。”昌龄不可驻，亦先有祷神之备。见舟东谈主言，乃命使赍酒脯纸马献于庙，及草履致于夫东谈主。题诗云：“青骢一匹昆仑牵，奏上大王不取钱。直为猛风云滚骤，莫怪昌龄不下船。”当市草履时，兼市金错刀一副，贮在履内，至祷神时忘取之，误并将往。昌龄至前景求错刀，方知其误。又行数里，忽有赤鲤鱼可长三尺，跃入昌龄舟中，呼使臣烹之，既剖腹得金错刀，宛是误送庙中者。

【祖咏】  〔洛阳东谈主，张说引为驾部员外郎。〕

祖咏应考，赋《终南望余雪》题云：“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表。林标明霁色，城中增暮寒。”才得四句即纳于有司，或诘之，咏曰：“意尽。”

开元中，进士唱第尚书省，落选者至省门散去，祖咏吟曰：“落去他，两两三三戴帽子。日暮祖侯吟一声，长安竹柏皆枯死。”

【崔曙】  〔宋州东谈主。〕

崔曙应进士举，作《明堂火珠诗续帖》，曰：“夜来双月满，署后一星孤。”其时合计警语。及来年曙卒，唯一女名星星。东谈主始悟其自谶。

【陶岘】  〔开元末，制三舟，一自载，二来宾，三饮馔，与孟彦深、孟云卿、焦遂，东谈主置仆妾、歌女一部于舟中，奏清商曲。吴越之士号为水仙。〕

陶岘好泛游江湖，后探亲南海少妇空姐，获昆仑奴名摩讠哥，善泅水。至西塞山下，泊舟吉利梵宇。见江水深熏，谓必有怪物，投剑命摩谓下取。久之，支体桀裂，浮于水上。岘流涕回棹，赋诗自叙，不复游江湖矣。诗云：“匡庐旧业是谁主？吴越新房安此生。白首数茎归未得，青山一望计还成。鸦翻枫叶夕阳动，鹭立芦花秋水明。从此舍舟何所诣，酒旗歌扇正相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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